□张德遴
被去壳的稻——米饭,一直是我们的主食——那些稻的细长形体,粒粒晶莹,颗颗蕴香,一直哺育着我们。
由阳光、大地和水合作哺育的稻,从远古以来,从未间断哺育着人类。在尤溪,同样贯彻漫长的主食进程,水稻巍峨而慈祥,饱满而美好。
好像还在昨天。上世纪八十年代后相当长的一段岁月,每年夏季最酷热的那些日子,必须参与最繁重的劳作,收割水稻是乡村各家各户的头等大事。
由于体质欠佳,每个暑假我都在繁忙的收割季流鼻血,收割时因为手指容易磨薄脱皮,还要戴手套。那两件事,使年少的我成为村里人并无恶意的嘲笑对象。
而对于水稻,我从未抱怨;烈日下,我和父母围绕着水稻而劳作,挥汗如雨,从晨曦到日落。
当年,在老家过溪村,每家都有一个屋子,专门用于藏储稻谷。稻谷收获后,上缴了征购粮之后的那些余粮,家家户户都要保藏的。?我们家将余粮存放在老家二楼的一间木屋:一担担金黄干实的稻谷,从晒谷场挑到二楼的那间屋子,肩挑稻谷,安静流汗,步步登高,踩得楼梯吱吱响……将稻谷最饱满的精髓,将最安然的殷实,藏进那间屋子,扣上最坚固的锁。
时代变迁。或许超过20年了吧,后来的我们渐渐不再亲近水稻,田里劳作了大半辈子的父亲也不种水稻了。告别了繁忙稻事,作为祖祖辈辈热爱的主要植物,水稻渐行渐远,好像从生活主场转向岁月默然的幕后。
不再种稻的父亲,却四季轮作,让老家前的三四丘菜地总不得闲,繁茂又芬芳,缤纷且丰实。而今,年岁渐高的父母仍在老家生活,我们仍在老家之外的各处生活。
岁月,风驰电掣。尤溪的方方面面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其中似乎又有些什么从未改变过。比如作为主食,以米饭的形态,水稻继续哺育着尤溪、喂养着人类,源源不断。
而今,买米吃饭,我们习惯去往超市或便利店。刷了微信、支付宝,一包5公斤的优质米拎在手上,无论轻重,在或匆匆或闲散的时光里少了当年的庄重感,确实应该为自己的薄淡而愧疚。
自然,止于愧疚是肤浅的,我们照例消费着水稻为主的粮食,习以为常。似水流年知道,这些平平稳稳的背后,有着多少人从未懈怠的情怀追求、庄重承诺和奋力践行。
心灵了然:水稻同从前一样,继续经由多少万水千山,承受怎样碾压脱皮、怎样痛楚忍耐,来到我们的餐桌,进入我们的身心。
日子提醒:水稻在远方,是谁在一往无前地种植、收成?而我或者还有更多人并不曾时常想到常年累月将自己付予水稻的人民的劳累与喜悦?
听过许多赞叹:尤溪承蒙水稻喂养,代代繁衍昌盛;水稻,也一直成就尤溪的骄傲,高杆矮化,杂交稻、再生稻、超泰米,水稻亩产世界纪录,农业部稻种新组培示范区……每件稻事,意义不凡,山河传声。
然而,再崇高的了不起,一旦视若常态,都可能沦为淡漠。人们对水稻的喂养习惯得太久远,说起其中什么真情实意,似乎反倒生疏。浏览近期的电视报刊网站、微博、公众号,涉及春耕、育秧、田管、吃饭安全的新闻多了不少,而众多平台或许依然不甚了悟:流量收割与水稻收割其实是同一个话题。
水稻,仍然一往情深茁壮家国骨肉的崇高素材。庆幸吧,春天如约,日子祥和。水稻啊,依然是我们绵延向前的生活中最不可或缺的尤溪三餐、人类主食。
布谷声声催,阳光雨露里,今年的稻事越来越忙碌而盛大。
在日子之外、超市之外、城区不远处的尤溪稻田,在广袤浩瀚、从南到北的大地,水稻正昂扬着纤细的身姿,请太阳培育亿万叶掌,请雨水倾注天地精华。
不用多少时日,水稻又将扬花抽穗,在绿到天边的万里田畴争相繁茂,枝枝稻株将攒满穗粒欢快的人民口粮。
初夏正好—请到尤溪来,请走进稻田,请脚步驻留泥土。
不论入夜或白天,都可以闻见水稻抽穗拔节的呼吸—无限美好又似乎静默的天籁大音里,唯热爱之心才听得见稻花流光溢彩,唯人民饭碗才盛得起稻穗光芒万丈。
责任编辑:林少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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